去看秦梅(中)
第620片树叶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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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跟吕安海是发小,他比我们大两岁,打小我们就围着他哥哥哥哥的叫。
他呢,倒一直很像个老大的样子,变着法子给我们好东西吃,哪个要是被什么人欺负了,他会去找人家理论理论,要是我们被家长楸了,他也跑不掉,埋着头红着脸挨训。他的成绩不是我们之中最好的,但是也不算差。
这么说吧,从小到大吕安海就是我们几个的带头大哥,毕业以后我们各奔东西了,但是呢没多久又像候鸟一样飞回来了,很快我们又聚在了他的身边。
那时候我们几个分散在镇上的几家厂子里,当学徒或者小青工。吕安海也已经结束了在常州短暂的打工生涯,回到镇上最大的那家厂子里上班,没多久就混成了一个小车间的班组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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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的那个厂那几年业务红火的简直不像话,除去过年过节,差不多每天都有拖着长长的货箱的大卡车进进出出,车上跳下来长相粗糙胡子拉碴的驾驶员,一望就不是本县人。
小庆就在同一家厂里开车,经常因为厂里的货赶不出来,供应科就临时请他去招呼那些外地驾驶员,有时候小庆跟几个彪形大汉一起往厂里走,大家一看就好笑了,马上想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,反差大的有点儿滑稽。
镇上的人在理发店和澡堂子里谈鸽鸽在,很少没有不说到他们厂的,说他们的厂长每天下班之前,都要到财务科查点一下当日收到的现金,可怜小会计每天数钱数的手都要抽筋啦。
那时候我们的小镇上,突然就冒出来不少有着外地口音的,漂亮的不漂亮的小姑娘或者小大娘,不要问十有八九都是在吕安海待的工厂里打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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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啊有一回休假日,吕安海约我们去他家吃饭喝酒,喝到大家都兴奋起来了,吕安海忽然有些难为情的说,我准备给你们找个嫂子啦。
我们几个公鸡猴子顿时来了精神,赶忙问肯定有目标了吧?说说撒!什么情况?
我们猜测笃定会是他们厂里的哪一个姑娘,也有可能是外地的女孩子。
吕安海咕嘟几口办掉了小半瓶啤酒,吐出一口气带着笑意说,她叫秦梅,是山东人。
敢情我们只猜对了一半,秦梅是外地人,可并没在厂里上班。
吕安海这才跟我们摊牌,说秦梅是他之前在常州打工时无意间认识的。他说她人长的周正,心眼也好。
那时候他们一帮工友休假没地方去,喜欢去一家小饭馆聚着,秦梅呢就在那家饭馆做收银员,还兼着跑菜。
开始他们都以为她肯定跟小饭馆的老板有一腿,要不怎么会让她做这份轻松的美差?
后来才知道真的冤枉她了,老板是她家的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,七拐八弯的亲戚。
秦梅家里穷的叮当响,初中一毕业就跑出来打工了,换了好几样工作,兜兜转转最后落脚在这家小饭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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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来二去的就跟她熟悉起来了,但是也没有多说多少话。不过吕安海能够感觉得到她也许有些喜欢他的。
因为都知道彼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,不会是长久之计,好歹最后都是要回到家乡去的,而两个人的家乡又隔着那么远,秦梅没听说过宝应,吕安海更是不知道她家在的那个小村庄,不要说压根都没听说过,就连村名的两个字,也是他不认识的。
他还特意翻了工友床上的那本《新华字典》,居然也没找着那两个字。跟秦梅说起这个事,秦梅呵呵的笑了,过了一会儿问他,你干嘛要去查呀?你八辈子也不会去那里的。
吕安海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了,心里倏忽一热,仿佛滚烫的一滴油,飞溅到眉角;
又像一朵硕大的点燃的烟花,嘭的绽开了,瞬间又化作细细的火线,飞快的向全身扩散了。
他挠挠后脑勺,嘿嘿的笑过去说,这话很难说,也许哪一天我就会去看你的。
吕安海的酒劲上头了,一张脸红涨的像是擦过薄薄的一层胭脂,喘气也开始粗起来,想到哪一段说到哪一段,没头没脑冒冒失失;
仿佛一个孩子误入了桃林,抬眼撞见绯红的熟桃,有着迷路的惊慌,更有意外的欢喜。
2017年11月13日
感 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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